储备货币是什么？哪些货币有可能成为世界储备货币？美元会被取代吗？

不少投资者会觉得奇怪，为什么国家会破产呢？如果说政府可以控制公债的发行规模和时间，央行又可以无限量地印出钞票，技术上国家似乎永远不会有破产的担忧。然而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金融市场先后见证了斯里兰卡、巴基斯坦以及黎巴嫩等国的破产。这些国家之所以会破产，究其原因在于它们的储备货币已消耗殆尽，无法支付国际贸易的账单或偿还国际债务，从而导致国家无法进口亟需的粮食、能源等对民生至关重要的日用品。

储备货币是一国中央银行和其他主要金融机构为投资、交易和国际债务义务做准备或影响其国内汇率而持有的大量货币。黄金和石油等大部分大宗商品以储备货币定价，其他国家必须持有这种货币来支付这些商品。

为了保证国家经济的正常运作以及人民的生计，几乎每个国家的政府都会积累一定金额的储备货币。根据IMF最新的统计数据，全球主要的储备货币及其份额占比分别是美元（59%），欧元（21%），日元（6%）以及英镑（5%）。

世界主要储备货币份额排名，来源： IMF

储备货币的获得

要理解储备货币的运作方式首先要搞清楚储备货币来自哪里。纵观世界各国的外汇储备，获得储备货币的主要方式为出口贸易、外国直接投资（FDI） 、汇款、旅游及服务业收入以及国际援助。其中出口贸易是获得储备货币的主要管道。

以拥有储备货币余额最多的中国为例，在过去的20年时间里中国透过出口贸易积累了庞大的储备货币。从下图中我们可以看到在2001年加入WTO（世界贸易组织）之前，中国的外汇储备余额还非常的少，只有约两千亿美元。此后中国凭借低廉的劳动力成本迅速成为世界工厂，并依靠出口贸易积累了海量的储备货币。今天中国坐拥3.2兆美元等值的储备货币，是第二名的日本的近3倍。

中国外汇储备，来源： Trading Economics

以中国为代表的发展中国家在经济高速发展的过程中会不断吸引外国资本的投入，也就是外国直接投资（FDI）。这些投资在发展中国家沉淀为工厂、生产设施、技术以及人才等资源，帮助了发展中国家进一步的发展。也因此FDI也是以中国为代表的国家获得储备货币的主要管道之一。

此外，有些欠发达国家有大量劳工在海外工作，例如菲律宾有大量女佣在香港工作，而台湾也有数量达到数十万的印尼契约工人。像是卡达这样的国家甚至全国人口的超9成都是外来劳工。这些劳工在国外赚得薪资后往往会习惯性地将一部分收入汇回宗主国。这些汇款也就因此成为了这些发展中国家的另一个获取储备货币的来源。

而对于更多的国家来说旅游和服务业带来的储备货币收入金额则更高。 2022年，台湾吸引了接近一百万海外游客。这些海外游客有些是纯粹的观光客，有些则专门来台享受台湾价廉物美的医疗服务等。

最后，对于某些处于危机中的国家来说，来自国际组织例如IMF的国际援助也是它们获得储备货币的途径。

储备货币的使用

就像是获得储备货币的途径大体相同一样，各国使用储备货币的用途也类似，主要包括支付国际贸易、稳定货币汇率、对外投资以及应对紧急情况等。

台湾和许多其他国家都是能源净进口国。台湾每个月要从国际大宗商品市场进口大约两千万桶原油。而要购买这些国际市场的大宗商品就需要用到储备货币。如果储备货币不足则会陷入斯里兰卡、巴基斯坦等国的困境。

对于本国货币非储备货币的国家来说，拥有一定数量的储备货币对于稳定其货币汇率非常重要。譬如在2023年中国经济面临不景气的大背景下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大幅贬值。中国人民银行（中国的央行）为了稳定人民币汇率就进入外汇市场使用美元储备买入人民币。可以想象如果没有足够的储备货币则本国货币的汇率将失去控制。

中国央行外汇干预，来源： Reuters

投资界有所谓「海外日本」的说法，指的是日本经济在快速扩张的几十年间，日本人用赚取的储备货币在海外市场不停购买资产，最终形成了足以匹敌日本本土资产规模的海外资产。根据相关统计，截至2023年底，日本的海外净资产额达到了约471.3万亿日元，这个令人咋舌的数字反映了日本这些年来赚取的储备货币的惊人数额。

最后在国家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储备货币可以被用来购买应急物资等。如果斯里兰卡有足够多的储备货币，则其就可以用储备货币从国际市场上购买国内亟需的粮食和能源，国家就可以避免危机。

全世界有超过200个国家，约180种法定货币。为什么其中一些货币可以成为储备货币通行国际，而其他的货币则不可以？这主要与以下几个层面的因素有关。

经济规模以及发达程度

一国的经济规模和发展程度是决定其货币地位的关键因素，因为它反映了该国的生产能力、财政稳定性和国际竞争力。经济实力强大的国家通常经济长期且稳定地增长，通膨温和，财政状况可持续，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会增强国际市场对其货币的信任。此外，强大的经济实力意味着该国在国际贸易和投资中占有重要地位，其货币在国际交易中的使用频率也会增加。这不仅提升了该国货币的流动性，还使其成为国际储备货币的候选者。在考量经济实力的时候经济的规模和发达程度同等重要。某些发达经济体由于经济规模过小（例如新加坡），其主权货币成为国际储备货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金融市场的深度和流动性

这里我们特别强调金融市场「深度」这个概念。美国国债市场被普遍认为是最具有深度的市场，因为每天约有数千亿美元的资金在这个市场完成买卖。只有金融市场具备足够的深度才能容纳全球资金。除了深度外，金融市场的流动性也同样重要。试想，如果国际投资人无法及时在市场中买入或出清相关的资产，则该资产绑定的货币也很难成为吸引人的储备货币。

货币汇率的稳定性

在二战后到1971年尼克森总统废除Bretton Woods协议期间，美元和黄金保持了固定的兑换关系，这种安排也稳固了美元的汇率稳定性。在1970年代后全球范围内已经没有哪个货币可以以固定的汇率兑换成贵金属，但美元的汇率相对其他货币来说仍然是最稳定的。这种稳定性对于吸引国家资本来说相当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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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上一章节中提到一国经济实力是决定其货币成为储备货币的关键因素。而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前，英国和经济实力傲视全球，也因此英镑是最主要的国际储备货币。然而，战争对包括英国在内的欧洲诸国的经济造成了严重破坏，这使得美国经济在全球范围内一枝独秀。战后，美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债权国，其经济实力和金融市场的深度开始吸引全球资本流入。

1944年，来自40多个国家的代表在美国New Hampshire的Bretton Woods召开会议，商讨建立了一个新的国际货币体系以稳定战后全球经贸发展。根据该协定，各国货币汇率与美元挂钩，而美元则与黄金挂钩，1盎司黄金固定兑换35美元。这个安排使得美元成为全球唯一可以直接兑换黄金的货币，从而直接将美元推上了国际储备货币的宝座。

1971年，由于国际收支赤字的持续和黄金储备的流失，美国总统尼克森宣布废除Bretton Woods协议关于1盎司黄金固定兑换35美元的要求。尽管如此，由于美国经济在二战后维持了强劲的增长势头，美元依然保持了世界储备货币的地位。

如今，美元在全球外汇储备中占据了不可撼动的主导地位，约占全球储备货币的60% 。尽管中国等新兴国家在经济规模上迅速靠近美国，但美国的经济实力、稳定的政治环境、成熟的金融市场仍然支撑了美元的国际储备货币地位。

尽管目前美元在全球外汇储备中占据约60%的份额，远超其他货币，但美元的世界储备货币地位仍然存在一些挑战和潜在的风险。

例如，近些年随着美国的巨额债务和财政赤字不断膨胀，市场对美元的信心可能会受到打击。其次，随着中国经济的崛起和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推进，人民币对美元形成越来越强劲的挑战。

然而，究竟哪个货币会成为储备货币更多的是个「比烂」的游戏。尽管美国的财政预算状况在恶化中，美国的债务问题也愈发严重，但相比其他发达国家，美国深厚的金融市场、全球贸易中美元的普遍接受度以及美国经济和政治的相对稳定性仍然更胜一筹。这些因素使得美元在可预见的未来仍将大概率保持其世界储备货币霸主的地位。

除了中国等新兴市场的挑战外，有些投资者认为比特币有机会成为储备货币。尽管比特币作为一种去中心化的数位货币，具有稀缺性和抗通膨的特性，但我们认为其成为全球储备货币的可能性仍然较低。

首先，币值汇率的稳定是储备货币的重要特点，而比特币价格波动剧烈，缺乏稳定性，这使得其难以成为稳定的储备资产。此外，比特币的交易速度，比如大约每10分钟才能处理一个区块的限制也难以满足全球贸易和金融交易的需求。

总之，虽然比特币及其他加密货币可能会在未来的金融生态系统中扮演重要角色，特别是在数位资产和区块链技术领域，但要成为全球储备货币，其可能性仍然很低。